我的好几次调研都遇上不太好的天气,但无论酷暑寒冬,毕竟要去的还是得去。那么该如何降低天气对个人心情和调研活动的影响?我想可以从怎么穿说起,扩展到整套装备该怎么选。

首先给出判断:【田野调查/入村调研】与【徒步登山/背包旅行】在衣着等周边装备的选择方面有非常多的共通之处。以我的经验来看,田野调查/入村调研可能要遭遇高温或大风雨雪,要走泥地或爬山,有时候还要帮忙搭把手、干点活。大家应该都有印象,那些奔波各地进行新闻采访报道的记者往往都会选择冲锋衣和徒步鞋。无论是做田野,还是跑采访,这些工作环境与徒步登山的环境非常相似。

由此,我们可以借鉴徒步装备搭配的基本思路,来确定田野调研时所需要的配置。徒步登山常见的配置至少要包括:衣护系统,行进系统,睡眠系统,医卫系统,电力系统,露营系统,炊事系统和摄影系统。本文就按照这样的划分来展开说明。

一、衣护系统

徒步登山的衣护系统指的是衣着和防护系统。可以细分为上身、下身、头部、手部、脚部和护具。

1、上身

人的上身有非常多内脏器官,相比下身对温度变化是更加敏感的,因而也需要更周到的保护,要投入更多的人民币。

夏天时,有朋友喜欢穿着颜色鲜艳、个性突出的各种T恤。但其实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入村调研应该低调朴素,这样才能拉近心理距离;二是很多这样的T恤都是高度含棉的。夏天本就炎热,在户外行动后更加容易出汗,棉花容易吸汗却不容易干,早晚温差大时就容易感冒。有时候闻到打完篮球的人或者体型偏胖的一身汗味,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夏天如果预感要出汗的话,建议尽量避免选择纯棉材质的衣服。

市面上有不少速干面料的T恤都可以入手,价格都不贵。速干面料因各厂商的编织工艺不同,可能会有不同的技术名称(如杜邦的Coolmax、阿迪达斯的aeroready、montbell的wickron、始祖鸟的Phasic),但绝大多数是聚酯纤维(我戏称其为工业垃圾)。男士选购时注意不要选择太过轻薄的,容易露点,或者考虑胸贴。

夏天重点需要防晒,有的速干面料兼具防晒功能(如wickron),也可以额外准备一件防晒衣/皮肤衣/风壳(wind shell)。但其实,长袖速干衣即已经具备物理防晒功能,虽然防晒衣被营销得很厉害,但是有无必要是值得讨论的。

春秋冬的选择就复杂一些。按照三层穿衣法,可以分为内中外三层。内层吸湿排汗(控温),中层保暖,外层防风防雨透气。

首先是内层。我们可以遵循夏季思路,选择速干面料的长袖打底,如power stretch / power dry/ power grid面料。也可以选择纯天然的羊毛打底,尤其是美利奴羊毛(抑菌防臭保温),但价格就上去了。有些内层/打底层还可能加上薄绒,这其实就是吸收了抓绒(主要也是聚酯纤维)的功能,兼具一定的控温性能,在温度多变、频繁穿脱衣时有作用。冬季打底仍然不建议纯棉。

其次是中层有抓绒(fleece)、棉服(Synthetic Jackets)和羽绒(down jacket)三种选择。中层主要起保温作用,而保温要依靠中间的空气层来锁定热量。在选购时,主要关注克罗值(CLO),这是目前国际上常用的保暖性指标之一。CLO的定義是指「在室溫21度、相對濕度50%、空氣流速不超過10cm/s的環境下,一個成人靜坐至感覺舒適,其所需衣服的保暖值為1 CLO。」克罗值越大,面料的保暖性能越高。

网上列出了很多数据对比,克罗值从小到大分别是:天然棉花0.04,美利奴羊毛0.084,Polartec绒 0.16-0.28,3M新雪丽棉(Thinsulate)0.33,杜邦T棉(Thermolite)0.5,exceloft棉0.68,P棉(Primaloft)黑标0.7,羽绒550蓬0.7,P棉银标0.79,C棉(可能是Coreloft,始祖鸟家)0.82,羽绒600蓬0.896,P棉金标0.92(有的说0.96),羽绒625蓬0.92,羽绒650蓬1.0,羽绒850蓬1.86。

图片来自参考资料4。

从数据可以看出,棉花的保暖性最差,抓绒(Polartec就是抓绒)其次,棉服和羽绒的保暖性要更好。其中,科技面料金标P棉的保暖性已经赶上基础的羽绒服。在科技面料方面,结论是:金标P棉>C棉>银标P棉>黑标P棉>杜邦T棉。如果还要更好的,市面上还有羽绒1000蓬的产品,保暖性能会更高,这是人类科技目前能够达到的最高级别。

其实,抓绒和棉服都是聚酯纤维材质,只是后者对纤维进行了蓬松处理,用编制工艺强化了保暖性能。而羽绒则是天然的御寒材质,蓬松度越高越保暖。北极熊毛皮的克罗值是5.0。

值得注意的是,羽绒虽然保暖性天花板更高,但是一旦被打湿保暖性就迅速下降。所以,在户外徒步行进时,一般选择棉服。等到了营地或处于静态时,羽绒服才穿上。

如何选购???抓绒购买时要看面料的【克重】,指的是每平方米此种面料的重量。一般单位是g/每平方米,即g/m2,或者很多户外产品会缩写为gsm,即gram per square meter。欧美国家,往往使用oz(盎司)作为单位,1盎司约等于28.35g,100g约等于3.5盎司。整体上来说,200克重可以作为一个分界线,作为保暖和透气两个属性的平衡点:超过200克重的,保暖很好,但透气欠佳;而200以下的抓绒,则透气更好,适合运动量更大穿着,但就不要指望有太好的静态保暖效果。

棉服的参数一般包括材质类型(暗示克罗值)、填充密度(g/m2)或填充量(g)。克罗值越高,填充密度或填充量越大,保暖性能越好。上面说了克罗值,这里展开说填充密度。一般,40-70 g/m2的产品兼顾舒适和透气,可以作为冬天的动态保暖,或者春秋的主力/静态保暖。70-100 g/m2适合相对怕冷人群。100以上的,是重型棉服,田野用不到。

羽绒服的参数包括蓬松度(与克罗值正相关)、填充量(g)、羽绒类型、含绒量(绒在“羽+绒”中的占比)。同样的羽绒,蓬松度越高,填充量越大,含绒量越高,保暖性能越好。网上有人总结含绒量的标准,认为70%属于达标,90%和95%是优秀。而在羽绒之间,一般鹅绒优于鸭绒。

最后是外层。外层起防风防水与透气功能,可以分为硬壳(也就是国人常说的冲锋衣)和软壳(soft shell)。

硬壳方面,防风防水功能与透气的平衡至关重要。如果不需要透气,选择一次性雨衣就很好。但是如果还需要透气,就必须使用科技面料了。在这方面,户外圈最出名的是Gore-Tex面料,其产品线细分为2层、2.5层、3层,或者是 Gore-Tex、Gore-Tex Pro、Gore-Tex Paclite® Plus、Gore-Tex Paclite®、Gore-Tex® Active 等。购买时应按需求选择。除Gore-Tex外,凯乐石、北面和mont-bell等都有自研面料。对比面料的关键在于厂家提供的防水和透气指数,同时也要结合消费者使用体验。

我现在一年四季包里都常备一件硬壳。之前在河南调研时,每天都下雨,但我选择只穿硬壳而不打伞,因为这样行动更加灵活。

软壳相较于硬壳,只提供基础的防小雨、防泼水功能。但穿起来更软,更加舒适。有的会在内里提供一层薄绒,这是软壳的一般配置,适合春秋冬季节天气较好时作为外层。有的羽绒服也会在表层做防泼水设计,这时就可以省去穿着软壳。

有的软壳会设计一个胸前拉链口袋,这在我的田野调研中很有帮助,因为我可以把录音笔很方便地存放在里面,使用时就夹在口袋上。

2、下身

下身的配置思路与上身类似。也可以遵循三层穿衣法。

内层可以是速干合成面料,或者美利奴羊毛。外层,绝大多数人都使用不到硬壳,一般选择一件软壳裤就可以扛住田野调研中95%的场景。

据我的经验,冬天时,一条薄的速干打底裤,一条带绒软壳裤就可以覆盖北京及北京以南的平原丘陵低山地区。

夏天时,准备速干裤即可。

3、头部

戴帽子,夏天是为了防晒,可以选择渔夫帽、鸭舌帽;冬天是为了保暖,可以选择聚酯纤维或羊毛材质,保证保暖但速干。

除此之外,还有护耳、头巾等装备可以自行选择。

4、手部

手套,一是在冬天起保暖作用,二是在劳动时起防护作用(劳保手套)。

冰袖,夏天防晒。

5、脚部

我们每天走几万步,一双合适的鞋子很关键。田野中经常要去未知的路况,有时遇上下雨鞋子湿了还会造成很大烦恼。但田野又不像高山攀登或高海拔长线徒步,不需要重装徒步鞋。只需要一双基础的徒步鞋,带有基础的防水功能,但又不太闷,即可。如果真有必要,或许可以考虑防水袜。

田野中如果需要下地干活,还需要自备一双雨靴。

夏天时可以配一双溯溪(徒步)鞋/透气跑鞋。洗澡可使用折叠拖鞋。

袜子方面,夏天首选速干袜,如迪卡侬的跑步袜。冬天可以选择速干保暖袜,如徒步袜、羊毛袜。

6、护具

包括墨镜、护膝等。自行选购即可,没有太多技巧。

在冬天的北方,可能还需要雪套。

二、背负系统

田野调研意味着离开舒适的学习/工作处,带上一周/一月甚至几个月所需的生活物资到一处村庄等场所。这种需求其实与背包环球旅行的需求很接近。环球旅行者往往背上一个大包,里面是Ta所有的物资,到了一个城市住下后,再换上小包进行城市游或周边游。

徒步双肩包(一般40-60升)+小包(10-20升) 是我心目中的理想配置。我目前使用的是格里高利b65和格里高利Nano 20。之所以不使用行李箱,是因为行李箱太过笨重,不能支持我灵活地切换地点。而徒步背包虽然看着很重,但出色的背负系统可以很好改善背负体验,将重量由肩部转移到腰臀部。

此外,还需要为两个包分别配置防水罩,以防不测。有朋友提醒,应注意选购底部带排水孔的防水罩,防止雨水蓄积。还需要使用一些带抽绳的收纳袋/压缩袋来收纳衣物,以保证衣物(尤其是羽绒和棉服)能够得到较大程度的压缩,方便背包装下其它东西。

在进行远距离移动时,我们将所有物资打包后装进大包,把常用物资装进小包。在抵达驻点,每日进行周边活动时,只需背上小包即可。

至于相机内胆包,我目前只使用一个抽绳式的收纳袋。

三、医卫系统

我一般常备有对乙酰氨基酚(一罐,用于退烧止痛)、蒙脱石散(止泻)。有时感冒了会临时在药店购入一些止咳药、感冒药。

保健药方面,可以准备维生素。此外,每个人还需要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病史来准备药物。

牙具和毛巾自备。其中,毛巾建议使用速干毛巾。棉的不好打理。

如果呆的时间比较长,还需要准备指甲钳和晾衣绳/杆等。男士要准备剃须刀。

四、睡眠系统

户外徒步登山的睡眠系统其实非常复杂,包括帐篷、地垫等等。但是我们在田野时都是有固定的室内住所的,是有床可睡的。因此可以借鉴户外的一些思路,在此基础上进行简化。

很多人外出旅行时不信任酒店的卫生,会选择自己带一次性套装。我们可以选择户外用的隔脏睡袋,一般会很薄,方便收纳。

除此之外,住在村民家里可能条件比较艰苦,也为了不过多打扰人家,我们可以自己准备一个充气枕头。这也是很方便携带的。

五、炊事系统

如果比较长时间地住在村民家里,可以使用自己的餐具,包括碗、筷、勺和杯子。户外常用的是钛杯,轻巧耐用,有能力的可以考虑。

六、电力系统

包括充电宝和各种线材、充电器。这方面大家平常出门都知道怎么带,田野也是一样。

七、摄影系统

包括相机、镜头、配件(如三脚架)和电池等等。这方面我仍然在摸索中。目前去田野会带一台相机、一个挂机变焦镜头、一个大光定,三块电池。

以上分七个部分讲解了田野调研应该怎么选好装备做支撑,未来也会继续完善本文。总之,选对了装备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进入田野状态,更好地休息和工作,避免各种小烦恼。在我看来,里子比面子更重要,借用montbell的slogan来说:Function is Beauty。

参考资料:
1,什么是服装界的科技与狠活?带你认识一下保暖性堪比羽绒的科技棉(T棉、P棉、C棉)\_户外棉服\_什么值得买
2,户外系统知识-装备大全:七年总结及购买策略,识别韭菜地#户外知识图谱\_哔哩哔哩\_bilibili
3,ONLINE SHOP | Montbell
4,弹棉花咯——浅谈户外棉服的选择(1)填充棉